生命無常

因為要搬屋的關係，迫使自己把很多用不著的東西都棄掉．當中包括了一些讀書時的作文，也有一些年青時寫的”散文”．曾經有寫日記的習慣，那時仍未流行寫 Blog，但當生活大多是千篇一律時，也就提不起勁去日日寫，反而是因遇到一些事，鈎起了一些特別的思緒，才會執起筆，把當時的一些想法記錄下來．一直保留這些文章，是因為曾經覺得，這些文字都記載了自己過去的心路歷程，從中可以找到自己的過去！

但是當生活每日都忙得透不過氣來時，原來根本沒有時間去翻開那些封了塵的過去！而更重要的是，生活應是活在當下，展望未來！

不過，話雖如此，翻了一篇沒有記錄日期的”感想”，記不起是什麼時候寫的，估計應是廿多歲的時候寫吧．文章是這樣的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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＜生命無常＞

第一次接觸死亡，是因為一個表姊的腦部生了腫瘤，當時家人是這樣告訴我知的．那時自己只有八歲左右，我已記不清楚表姊的容貌了，只隱約記得她瘦削的身體，無力的躺在病床上，頭上扎着白色的紗布．面色非常蒼白，說話時也促着氣，很辛苦的樣子．最後見她是在她出殯的日子．在天主教的儀式中，神父講了很多東西，不過，八歲的我根本聽不懂．很多人在哭泣落淚，我卻很乖、很靜．也許我不明白為什麼要為人離開世界而哭泣．也許我不知道他們失去了什麼！不久，這個表姊的媽媽也許因為傷心過度，沒多久就因高血壓爆血管而離開人世了．

第二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脅是讀中學時，一個很疼自己的太婆患上未期胃癌．見到她在病榻上呻吟的苦況實在心痛．每次探望她只見她每況愈下，身體一日比一日瘦，這是我除了在照片中看到飢餓下的兒童外，親眼見到什麼叫”皮包骨”的樣子．從爸爸的口中，知道太婆由於未辦好鄉下祖屋的事，總似有未能放下的心事般．癌症對於這個差不多八十歲高齡的老婦，使出了無比毒辣的招式來折磨她，使她藥物嚥不下，水也喝不了．我看着無比痛苦的老人家，我問自己，她從前這麼愛我疼我，我可以為她做些什麼呢？然而，我猛然發覺，人竟然是如此渺小，如此無助無能！心裡一股聲音對她說：「求求妳，別再苦撑下去，與其這樣辛苦，不如快些離開我們吧！」然後我的眼淚已壓抑不住．

生、老、病、死，縱使是必經的階段，是自然定律，我仍然深深不忿，仍想控訴．很多為什麼，很多無奈縈繞我的夢魘．曾經覺得，既然人必定要一死，那麼生存還有什麼意義？倒不如提早結束生命吧！這是我有生以來，第一次閃出這樣的想法．但是很快我便否決定了這種負面的想法．雖然我並沒有修讀什麼哲學，也沒有什麼宗教信仰，但是打從心底就有一股聲音在迥嚮，告訴我生命怎可能是沒有意義呢？正因為死亡隨時來臨，我更應好好活着，使生命更富色彩更美麗．

但是我並不是自我哄騙在美麗的象牙塔中．因為籍着「死亡，別狂傲」這本書，我知道與死亡戰鬥並不是容易的事．相反地，卻要無比獨立和堅強，去走這條沒有人能代替你走的路．最終我們必會失去生命，但死亡必不得勝．

投身社會工作的第二年，那時只有廿一歲，卻再要面對生命的另一次無常的打擊．一個與我相識十數載的同窗在一次交通意外中喪失了生命．廿一歲該是多麼燦爛的年華．當我想到他有多少理想仍未達到，有多少美夢仍未實現，就只一刻，一切就如煙消雲散般．我徹底地哭了，為着好朋友失去生命而痛哭，更為生命的不可知悲哀．沒有預告，沒有先兆，所有未完的都要就此永遠擱置．

生命只得一次，更加沒有人能預知生命何時終結，於是我收拾心情，趕緊走我未完的路，因為我的路或許會隨時終止．但我還有很多計劃未實踐，世界還有很多地方未有留下我的足跡．生命既不能重來，那麼我所能做得到的，就是不要讓生命白過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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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看這篇文章，猛然發覺原來自己早就認識無常，亦選擇了用積極的態度去面對．不知道是因為這些領悟令我有積極的人生態度，或者是壓根兒我就是一個積極的人．不過那個是因，那個是果根本不重要．

現在接觸佛法，更加明白世間一切皆無常！